其實張仲景物欲淡泊,不愛那些繁雜裝飾,屋中也稱不上有多么金碧輝煌,但到底是豪族公子的住所,自是讓居無定所的小乞丐看不過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子不在乎繁瑣的尊卑規(guī)矩,因著同張仲景相熟,華佗就還不收斂地四處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張仲景看那灰撲撲的活潑影子,只覺得自己屋子里進(jìn)了只不怕人的小土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忍不住就要去摸小狗的腦袋,但華佗個子猛,比他高了一頭,這時看著那錦衣小公子一臉嚴(yán)肅地站到他面前,踮著腳往他頭上摸,給逗得笑了出來,就十分配合地低了低頭,他倆雖說總聚在墻根一聊一整天,這還是第一次離得如此近,在這個時候,華佗才發(fā)現(xiàn)那錦衣小公子的眼下有顆小巧的痣。

        張仲景的手在他腦袋上作祟時,華佗就聞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味,他不懂香,自是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東西,只覺得清清涼涼的,同夏天解暑熱喝的涼茶似的,那氣味真好聞,他不由得多嗅了一嗅,回過神來的時候,探動的鼻尖被小公子揉了揉——小狗鼻子濕漉漉的,是被揉開了的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汗珠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這一摸,指腹上濕漉漉的,還留了一道灰土痕跡,張仲景素來愛干凈,程度比常人更甚,如今手指落了這么一道煤黑的印子,自是又犯了他那過分愛整潔的性子,再加之小公子對自己的所有物有著天然的占有欲,他瞧著那乞丐小狗渾身灰撲撲的,想著也要把他弄得干干凈凈才好,便叫來仆從,吩咐了去備水沐浴。

        華佗還被這花花世界迷得眼花繚亂呢,被小公子牽著七拐八拐地繞,進(jìn)了另一間屋子,此處水汽縈繞,霧蒙蒙的一片,華佗正摸不著頭腦,跟著那人又繞過幾處屏風(fēng),才看到一處大大的浴池子,還有幾個不算小的木頭澡桶,才明白過來這是要自己先洗個澡。

        華佗性子大大咧咧,沒往其他地方想,只覺得自己臟兮兮地往那金碧輝煌的大宅子里頭一站,確實有些扎眼,便從善如流地脫衣服,期間那錦衣小公子就一直杵在那兒。

        小乞丐平日里愛跟同齡的鄉(xiāng)野小孩兒往河道里頭鉆,相互瞧著對方光屁股的模樣是常有的事,旁邊站著個人他也毫不忌諱地脫得光溜溜的,自個兒在桶子里刷洗了一番,進(jìn)到那浴池子里頭,那水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香,還有花瓣兒飄在水上,一池子的嫩粉色讓向來粗糙慣了的野孩子打了個顫。

        華佗在心中只道一句富貴人家真是愛講究,但也不得不承認(rèn)著泛著絲絲香氣的熱水蒸得他十分舒服,往自己身上潑了幾下,精力旺盛得跟路邊兒野狗似的小乞丐就眼皮發(fā)沉,歪著腦袋想要睡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迷迷糊糊間,他都沒留意到自己正往水池子里頭滑,眼皮終于闔上的那一剎那,肩膀忽然被一雙溫涼的手捏住了,半夢半醒間,華佗腦海中立刻浮現(xiàn)出坊間流傳的水鬼一類故事,嚇得在池子里跳了起來,掀起一陣水浪,他素來是手比腦子快,嘴里驚出一句市井臟話,蓄了力氣給身后的東西來了一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唔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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