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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底，王力、關鋒下臺的風聲傳出，9月1日，北航紅旗等組織在師大貼出《打倒林杰》標語，同日晚，譚厚蘭率領師大“井岡山”到紅旗雜志社游行示威，支持林杰。9月2日，洪海濤和學部、師大、教育部延安公社的人在譚厚蘭辦公室開了一個會，商量林杰的問題，有人認為：“主要問題出在軍隊，軍隊給中央文革施加壓力。聽說關鋒出了問題，這是文化大革命的失敗，這是軍隊壓力的結果。”洪海濤認為事情可能不會這麼簡單，想了一想，想不明白。9月3日，林杰垮臺的消息被證實，譚厚蘭失聲痛哭，說：“這樣一來，全國的Za0F派被壓下去，文化大革命就會被葬送?！蓖趿Α㈥P峰、林杰真的垮臺了！洪海濤對文化大革命的前途極為擔心，難道真像朱成昭所言，文革派被拋出來當了替罪羊？“新文革，舊政府”，新文革到底弄不過舊政府。那麼接下來，Za0F派是不是也得和文革派一樣？被拋出來，被犧牲。洪海濤這樣想，變得消沉起來。9月7日，在天派萬人支持下，譚厚蘭被師大革委會內部Za0F奪權并批斗，師大井岡山搖搖yu墜，蒯大富、韓Ai晶在一旁笑著看熱鬧。但是，這一奪權當天就遭到中央文革嚴厲批評和制止，奪權者被拘留，似乎又說明，Za0F還是有理，師大井岡山、地院東方紅還是紅旗。但是，譚厚蘭已成落水的鳳凰失了魂，威風不再。地院東方紅內部，正在糾葛蔡派發(fā)展出來的反對派“二團”的問題，周永璋、蔡新平等人，常在安靜中老師家中開會，8月，地質系一些老師和“二團”Ga0“大批判聯(lián)絡站”，明為批朱，實際上矛頭對準革委會，王力關鋒下臺，“大批站”聯(lián)絡天派，醞釀奪權，批評革委會的g部政策是宗派主義的，9月4日，“大批站”廣播臺開播，當天被地院革委會迅速搗毀，多人被打，9月6日，周永璋被鋼院附中紅衛(wèi)兵抓走，說是516分子，有懷疑是革委會搗的鬼。9月7日上午，譚厚蘭出事，“大批站”歡欣鼓舞，下午，又垂頭喪氣。9月10日，周永璋被搶回。9月下旬，“大批站”迫於形勢解散。對“二團”，聶樹人認為是敵我矛盾，洪海濤認為還是人民內部矛盾，兩人發(fā)生了爭吵，聶樹人指責洪海濤是“二團”在革委會的代理人，洪海濤B0然而起，拂袖而去。
二團只是內部的反對派，為何要以敵我視之？繼之以暴力。以前東方紅打敗了斗批改，沒有秋後算帳，整斗批改的人，難道現(xiàn)在，要去整內部的反對派？洪海濤憎恨暴力，他見識過太多暴力，掌權者，爭權者，lAn用暴力，只會帶來悲劇。如月已經(jīng)Si了一年了，這一年，武斗和暴力在全國，沒有減弱，卻似越來越熾熱。他想起今年春天，為慶祝院革委會成立，地院師生兩、三千人，步行2個多小時到廣場，游行慶祝，沿途不斷有群眾加入，包括東方紅支持過的中央民族樂團的人。胡松華站在的金水橋前，就著麥克風，自發(fā)唱起了《贊歌》，“從草原來到廣場，高舉金杯把贊歌唱……”，歌聲嘹亮婉轉，令人心cHa0澎湃，一副和平快樂的景象。如果都是那種景象，該多好。
十月，66屆學生畢業(yè)分配，革委會改選，王大賓一直住院養(yǎng)病，副主任李貴、聶樹人掌權，藉口洪海濤關系在附中，將洪海濤趕出了革委會常委會，楊雨忠、田春林、還有7月結合進的院長高元貴、院黨委書記王煥等也被趕出革委會常委會。洪海濤心中不平，淑云安慰道：“禍兮福所倚，福兮禍所伏”。洪海濤說：“要是整Za0F派，是不是常委我都躲不過?！笔缭茡鷳n起來：“那會不會整Za0F派？你和周景芳是不是走得近？”洪海濤說：“王力關鋒戚本禹，戚本禹還沒事，周景芳應該就沒事。再說，我和周景芳，也就是工作上的事，地院革委會就是周景芳幫助籌建的?！笔缭普f：“戚本禹要再有事，Za0F派真要壓下去了?！焙楹聊魂嚕f：“可惜，朱成昭被葉向真迷惑，朱成昭，b那幾個都強，王大賓，老養(yǎng)病不管事，簡直是被聶樹人奪了權，譚厚蘭，奉旨Za0F，自己的井岡山掌控不了，眾叛親離，聶元梓，稱不上Za0F派，糊涂得很，Ga0吳傳啟、周景芳、謝富治，到處瞎Ga0，是個棍子，蒯大富，能Za0F，也糊涂，一個414Ga0不定，韓Ai晶，老狐貍，像個打手。”淑云說：“都是學生，你要怎樣？”洪海濤楞了一下說：“是，學生還是差點，上海Za0F派做得就很好，四川劉結挺張西挺也好。嗯，學生里面，西安李世英，河南黨言川、四川江海云也都不錯?！笔缭七@時說：“洛yAn武斗情況怎樣？我想回趟洛yAn。”洪海濤說：“洛yAn有軍工廠，武斗也兇?！笔缭坡裨拐f：“哪兒都有武斗，哪兒都不能去?！焙f：”我想去廣州看看?！笆缭茊枺骸比V州g什麼？“海濤說：”上次如山來信說，師母身T不好，我一直沒機會去，現(xiàn)在從革委會出來，正好去看一下?！笆缭茊枺骸睆V州沒武斗？“海濤說：“廣州，上個月b較兇，這個月還好，11月15號有秋交會，國家特別重視，應該不會有什麼武斗?！笔缭普f：“想去就去吧，你離開一下北京，也好。”
淑云的話有深意，離開北京，散散心、避避風頭的意思。事情就這樣定了。10月27日，中央發(fā)布“關於已經(jīng)成立革委會的單位恢復黨的組織生活的通知”，地院開始籌備臨時黨委，只是王大賓和聶樹人還不是黨員。11月初，蔣良樸被公安部拘留，和朱成昭關系密切的均被隔離審查，包括附中王白沙，王白沙也可能是因為王光美的關系。11月下旬，洪海濤坐兩天兩夜火車，去了廣州，廣州不冷不熱，很舒服，從公車上看去，多南洋風格建筑，名曰騎樓，多各式水果店、百貨店，自行車也不老少，過海珠橋，橋下大小船只，整齊而悠閑，珠江之南河南區(qū)，四面環(huán)水，草木茂盛。郎先生、關先生對他的到來，意外又高興，近二十年沒見面了，關先生的頭發(fā)花白，b郎先生白的還厲害，一雙眼神，依舊清亮，令他恭謹不敢有絲毫散漫。關先生走路，時間不能太長，五一時摔過一跤，骨折，打過石膏，紮過針灸，郎先生還專門買了一只白sE大公J，拉著關先生，去注S室，排隊打過J血針，據(jù)說治百病，可惜骨頭，總是沒完全復原。郎先生關先生問了北京文化大革命的情況，問了他工作和家庭的情況，除此之外，沒有一個字涉及到如月，沒有一個字涉及到書、涉及到文學、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，主要是他在講，郎先生、關先生，怎麼說呢，似乎都變得乏味，而且遲鈍了，退休的生活，或者如月的Si，讓郎先生、關先生變得乏味，而且遲鈍。
如山結婚後，搬到了學校分的房，洪海濤去看望了一次，帶著一個鐵皮玩具。如山的孩子b立夏小一歲，長得很結實，郎先生起名叫靈旗，郎先生常誦義山詩：“一春夢雨常飄瓦，盡日靈風不滿旗?！?，所以起此名。如山媳婦蘭小虹很熱情，張羅著吃午飯，午飯後孩子睡了，三人坐在一起，談了談北京、廣州兩地的情況。談著談著，如山談到八月份的一件事情：“一時傳言，勞改犯馬上將要血洗廣州城，大家人心惶惶，在街道設上閘柵，天黑加鎖，禁止出入，并加強聯(lián)防，一晚上折騰不安。到第二天天亮，駭人的是，樹上、電線桿上，吊掛著一具具屍T，有男有nV，有老有少，渾身血跡，形狀可怕，說是勞改犯，被群眾打Si的。到底是不是勞改犯？誰也不知道，那兩天，廣州城就這樣吊著一具具屍T?！焙龁枺骸暗降资切┦颤N人？後來查清了沒？”如山說：“查不清，反正不是勞改犯，怕就是過路的，要飯的，無家可歸的。”蘭小虹這時問洪海濤：“北京，北京有這種事沒？”洪海濤答：“北京，今年還好，去年八月，打人抄家，特別兇，都是些中學紅衛(wèi)兵老保g的，還有，聽我姐夫說，大興縣、昌平縣八月底殺了不少黑五類?！比缟絾枺骸盀槭颤N殺？”洪海濤說：“不清楚，就這樣就殺起來，說是黑五類要變天，先下手為強，小孩也不放過，斬草除根，滅門?！薄皽玳T”這兩個字，讓聽眾心里都緊了一緊，好長時間，大家都沒說話。
後來，靈旗哭鬧起來，蘭小虹去哄孩子，如山和海濤到外面cH0U煙。如山說：“林希翎……”海濤沒聽明白，問：“誰？”如山：“大右派林希翎，現(xiàn)在怎樣了？”海濤實在沒料到如山會提起林希翎，答道：“不知道，還在坐牢吧?！比缟秸f：“還記得你跟我講過，林希翎說個人崇拜是社會主義制度的產(chǎn)物?！焙楹懔艘汇?，自嘲道：“啥時講的，我都忘了。”如山說：“林希翎還說，真正的社會主義，讓每一個人過真正的人的生活?！焙楹聊艘魂?，說：“工作組進校，把我，把我們打成反黨反社會主義，是，把我們救了，所以，崇拜是發(fā)自內心的。我們Za0F派，我們東方紅，人人都能說話，人人說得上話，大鳴大放大民主，b文化革命以前強多了，現(xiàn)在我們過的，就是真正的人的生活?！比缟秸f：“那黑五類呢？黑五類就該被打被殺被批被斗?！焙楹f：“我們不Ga0血統(tǒng)論?！比缟秸f：“就算你們不Ga0，有人Ga0。劃階級劃成分，就把人劃成三六九等。運動一來，不管什麼運動，黑五類總是最倒楣的，打勞改犯的時候，我親眼看見幾個人在打一個老頭，這個老頭很多人見過，是個討飯的，從北邊過來的，聽人說出身資本家，打了半個小時，這個老頭被活活打Si了，然後吊到樹上，說是勞改犯，看的人很多，我也在看，沒人敢為老頭說一句話。”
兩人悶頭又cH0U了一陣煙，如山說：“你發(fā)現(xiàn)沒有，57年反右的時候還有右，十年以後，其實已經(jīng)沒有右了，只有左。許多人，或許是大多數(shù)人，心中沒有右，大腦里沒有一絲右的思維，少數(shù)人，還有右的思維，可是小心翼翼，主動守住界限，不敢越雷池一步。沒有林希翎了，沒有了?！焙龥]有言語。如山說：“為什麼？右為什麼沒了？渣滓被過濾了，被凈化了，一杯清水，一個聲音，Za0F派、?；逝?，發(fā)的都是左的聲音?！焙芾斫馊缟皆挼囊馑迹幌刖痛苏務撓氯?，如山走得太遠了，他問：“你們學校分旗派、總派不？”如山答：“我們學校小，老師，基本上是逍遙派，學生，都是工人，有旗派，有總派，Ga0運動不在學校，在單位?！焙f：“要是一個學校分兩派，打來打去，很麻煩?！叭缟綋u頭說：“如果只有一派，而且這一派是Ga0血統(tǒng)論的，更恐怖?！焙肓艘幌耄f：“說得有理，老保、聯(lián)動Ga0紅sE恐怖，要沒有三司起來，不堪設想?！比缟秸f：“王關林垮臺，你們東方紅日子不好過吧？”海濤說：“Za0F派日子都不好過?！比缟秸f：“王關林為什麼垮臺？”海濤老老實實答：“不知道?！比缟剑骸皝y軍亂黨，關鍵是亂軍，軍隊支持保守派，上面動不了軍隊，槍桿子，筆桿子，還是槍桿子y，只好拿筆桿子，拿王關林開刀?！边@話說中了海濤心中部分猜想，海濤在軍中呆過，還有一部分猜想，是認為軍中多有山頭，揪軍中一小撮，有可能打破軍中平衡，使一人獨大，犯了大忌，所以拿筆桿子開刀殺J駭猴，只是這個猜想，他哪敢說。如山接著說：“為了革命的大聯(lián)合，拋出幾個替罪羊，說句不該說的，卸磨殺驢?！边@話大膽而刺耳，反動而敏銳，如山看了看他的神sE，說：“這些話，我也就在你一個人面前說說，別外傳?！焙f：“我知道……戚本禹還沒事?！比缟叫π?，說：“筆桿子寫文章叫人Za0F，造黨委的反，革自己的命，現(xiàn)在沒人寫了，沒Za0F了，一切，都要回到文化大革命以前了。”海濤說：“回去，真的會回去嗎？”
如山說：“我一直在想，不知你想沒想，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是什麼？是Za0F？是打倒彭真，打倒劉鄧？目的完成了沒有？會不會沒目的？”海濤被如山的話嚇住了，仔細想了一想，說：“咱們都參加過四清，文革是四清的延續(xù)，不對，應該說文革是沒有工作隊的四清，反修正主義，反官僚主義，反走資產(chǎn)階級道路的當權派，我覺得，文革的目的主要是反修，興無滅資，群眾自己起來Za0F，奪權?！比缟絾枺骸胺葱蓿可妒切?？”海濤說：“彭真、劉鄧，就是修?！比缟叫πΓf：“垮臺的，都是修，王力關鋒，也是修？”海濤心中佩服如山腦子活，嘴上說：“修，可能右，可能極左，王力關鋒也是修?！比缟絾枺骸靶?，極左和右，有標準不？”海濤苦笑答：“說不好……著作看來還得多學學?！比缟秸f：“最近學習了一下，對蘇修赫魯雪夫鼓吹的“關心人民福利”，“讓每個人都過美好的生活”，”土豆燒牛r0U“，你怎麼看？”海濤說：“好像是說，蘇修只是讓一小撮資產(chǎn)階級特權階層過上“美好生活”?！比缟絾枺骸澳阕约涸觞N看？”海濤說：“一小撮的”土豆燒牛r0U“剝削了大多數(shù)群眾，是資產(chǎn)階級。”如山問：“要是沒有剝削，所有人都能”土豆燒牛r0U“呢？”海濤答：“那當然好，可能嗎？”如山問：“那麼讓”每個人都過美好的生活“，都”土豆燒牛r0U“，其實也沒什麼錯？”海濤說：“話是沒什麼錯，蘇修的宣傳，假的，做不到。”如山說：“要是所有人，朝這個方向，朝這個目的，朝”土豆燒牛r0U“努力，有什麼不好？”海濤說：“土豆燒牛r0U的，是資本主義，忘了階級斗爭，忘了無產(chǎn)階級專政，就會產(chǎn)生蘇修特權階層?！比缟秸f：“蘇聯(lián)認為不存在彼此對抗的階級，沒有階級沖突?！焙拥亟辛艘宦?，說：“我記起來了，關鍵之處，是階級斗爭，忘了階級斗爭，忘了無產(chǎn)階級專政，就會變修?！比缟娇嘈σ宦?，說：“一個以土豆燒牛r0U為綱，一個以階級斗爭為綱，這就是區(qū)別。好，不說蘇修了，就說現(xiàn)在，到處武斗，武斗的雙方，都自稱是革命派，都在保護，怎麼判斷誰不革命，誰修？”海濤說：“武斗不好，派X不好，中央一直是反對武斗的，真理靠辯論，越辯越明，不是要革命大聯(lián)合嗎？革命群眾之間沒有真正沖突?！比缟秸f：“就是說，武斗雙方都是革命派，無產(chǎn)階級，但無產(chǎn)階級怎麼能斗來斗去？流血，Si人，你Si我活，這里面一定有問題，問題在哪？還有我姐，我姐怎麼Si的，我姐不是地富反壞右，只是個普通教師，階級斗爭，怎麼斗到我姐頭上了？不分青紅皂白?！比缟秸f不下去了，兩人沉默了一陣，如山低聲說：“設想一下，一個沒有階級斗爭的社會，會有武斗嗎？我姐會Si嗎？”海濤對這個問題沒法回答，以階級斗爭為綱，不能允許這種問題提出來，如山走得實在太遠了，海濤說：“只要不是社會，都有階級斗爭。”如山瞥了海濤一眼，說：“我媽燒書的時候，我不在家，有一套《紅樓夢》，沒舍得燒，留給了我，《紅樓夢》，是喜歡的書，可以不燒，你看過《紅樓夢》吧？”海濤說：“看過?！比缟絾枺骸坝X得怎麼樣？好看嗎？”海濤答：“好看。”如山說：“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，主席為什麼喜歡《紅樓夢》？《紅樓夢》里沒有激烈的階級斗爭，多的是風花雪月，和尚道士?！焙f：“劉姥姥和賈母，貧富差距多大，這就是兩個階級。”如山說：“好，我承認你說的，階級存在，但是，沒有階級斗爭，這是一個沒有階級斗爭的社會，這是一個有階級但是不提倡不宣傳階級斗爭的社會，和我們完全不一樣，缺少暴力，缺少仇恨，寶玉、黛玉、寶釵、湘云，寒塘渡月影，吃飯、穿衣、寫詩、游玩，這種生活，人的生活?！比缟秸f著，語氣是激動的，臉上卻十分平靜，海濤想，如山有自己的某種思想，而且很倔強，海濤有些不忿地說：“暴力、仇恨、斗爭、革命，難道不是生活，人的生活，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，新社會，新生活，新的社會關系，腐朽的封建主義，腐朽的資本主義，都是腐朽的，新社會，要的是平等，讓劉姥姥和賈母平等?！比缟匠芭溃骸八械娜?，一樣的工資，可能嗎？g部有24級。”海濤說：“所以要文化大革命，取消高工資，打倒官僚主義的g部?！比缟秸f：“Za0F，奪權，有權的人和沒權的人是不平等的?！焙f：“不是絕對的平等，只是努力讓社會更平等，打倒官僚主義，打倒修正主義，社會就可以更平等?！比缟秸f：“既然平等是相對的，不是絕對的，有沒有什麼東西，b平等更重要，更值得去斗爭？”海濤說：“有啊，思想，社會?！比缟絾枺骸斑€有別的不？”海濤說：“還有別的，啥啊？”如山高深地笑了一下，說：“還沒想清楚，以後再跟你說?！?br>
談到這，煙cH0U完了，兩人準備進屋去，如山突然說：“我姐……我猜，最後信了佛。你對佛教有沒了解？”海濤搖搖頭，說：“不了解，看破紅塵，慈悲為懷之類吧。宗教，就是鴉片?！比缟娇戳怂谎郏f：“有時我覺得，佛教讓我姐得到了，得到了某種平靜，還可能，讓她得到了某種力量?！焙龥]有答話，心想雖然宗教是JiNg神鴉片，文化大革命是要消滅宗教的，如果如月因為佛教而平靜地離去，倒也不失為好事。如山接著說：“有一封信，她跟我說‘平靜就是力量’?！焙龁枺骸叭缭抡娴男欧饐?？”如山說：“不知道，佛教是四舊，誰敢信！她倒是說過眾生皆苦，無常無我?！焙牪淮蠖?，問：“你對佛教有所了解？啥叫無常無我？”如山搖頭道：“不了解，我了解的，無常，空，還是從《紅樓夢》看來的。”海濤問：“關先生呢？”如山答：“沒問過。我也不信佛?！膘妒牵瑑扇诉M屋去了。
廣州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，除了和如山的那次談話讓他有點膽戰(zhàn)心驚。海濤住廣東省地質局招待所，陪郎先生、關先生外出散心過幾次，和廣州的Za0F派也時有走動。12月初得到的消息是，地院整黨，地院核心組成立。王大賓、聶樹人火線入黨，竟然不需要預備期。12月初洪海濤離開廣州，到長沙呆了兩天，再到洛yAn，看望了一下丈人丈母娘，方回了北京。在長沙，游了橘子洲，再去湖南大學，登岳麓山，上山頂看了h興之墓。在湖南大學，和“高校風雷”成員聊了聊，湖南Za0F派以工人為主，有“工聯(lián)”、“湘江風雷”，湘江風雷是三司支持的，2月被取締，8月被平反，又分裂，對省革籌不滿，聯(lián)合其他湘派組織，建“湖南省會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派大聯(lián)合委員會”——“省無聯(lián)”，但是，周恩來在武漢接見湖南代表時，明確表示中央不同意跨行業(yè)的“大聯(lián)合”，并肯定了工聯(lián)解散總部Ga0聯(lián)合的方向?！笆o聯(lián)”的某些觀點引起洪海濤的興趣，這種觀點認為解放以來，中國形成了一個官僚特權階層——“紅sE資本家階級”，文化大革命的任務，即推翻之，并實現(xiàn)巴黎公社式的民主選舉。并指出“批判極“左”思cHa0就是批判真正的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派的革命Za0FJiNg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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